積最大的一棟辦公大樓,巍峨聳立,白色外立麵簡約大氣,極富科技感。風川科技。三道水波紋是一個特殊的logo,被鑲嵌在公司肉眼可見的地方。早上九點,員工打卡上班,電梯徐徐上升。叮——到達十八層的時候,電梯門打開。本來睏倦麻木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絲亮光,電梯中的人讓出一條路。“顧總早上好。”顧衍走進去,點頭道:“早。”修身西服冇係扣,顯得整個人散漫不羈,他左手拿著杯熱咖啡,右手拿著一個黑色檔案夾。“麻煩幫我...-
許然今天冇去工作,她說懶得走過場,不差這一天。
可朝暮知道,她是為了陪自己。
大學畢業,她先後在美國和意大利工作,擔任個體攝影師。儘管大學專業跟這份工作半毛錢關係冇有。
但朝暮承認,她骨子裡是愛算計的,也算跟這個專業掛鉤。
不是個好人,但勉強算是個人。
她已經可以站著幾個小時往上了,不再像最初那樣虛弱無力,彷彿風一吹就倒。
她的房間挨著許然,很多事很方便,但與她而言,終究是太方便了。
朝暮坐在床邊掃了眼櫃子上擺放的物品,今天她要去買相機,電腦還有一堆東西。
但買了東西也要有地方用。朝暮起身,走到隔壁敲門。
“進。”
朝暮推門進去,隻見許然坐在化妝桌前敷著麵膜,同時在往手上抹護膚品。
難怪剛纔聽她說話不太清晰。許然拍拍臉:“你快坐下。”
朝暮坐了。許然問:“咋了?”
朝暮看著鏡子裡的她,又把目光投向真實世界裡的許然,問她:“許然,你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嗎?我隻記得當時大火有人把我抱走了,一醒過來,我就從意大利到了中國。”
“……這個嘛,”許然拍臉的動作緩了下來,“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?哎呀,真不愧是天才,過了這麼久你還記得呢。”
朝暮自然忽略掉一些字眼,繼續問:“你應該知道那人是誰吧?”
這幾乎就是個陳述句了。許然憋了半晌,朝暮的目光又不挪開,看的她脊背發涼。
見實在瞞不住了,許然說:“誒呀,也冇什麼啊,我碰巧要去見你,結果遇上這事了,當時就有人衝進去了,然後把你抱出來了。”
“你見過那人吧。”
“……額,見過。”
“那人我認識?”
許然糾結的樣子讓朝暮更肯定心中的想法。許然不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,看她這樣糾結無措,那麼那個人必定是冇告訴她後續怎麼解決處理。
“許然。“朝暮叫她。
“誒呀好了好了,”許然一掌拍到桌麵上,氣呼呼地說,“我就說瞞不住瞞不住,雲深也不知道跟我說說怎麼辦,我滿世界找他他也見不到個影子,現在好了,你知道了。朝暮,拜托你,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,他說不定會把我恨死的。”
雲深。
朝暮有點印象了。記憶慢慢湧現出來,男人的臉龐在腦海中交織成一幅畫像。像浮雲一般的臉,流暢自然,平和溫潤。
這人是她在美國認識的校友,兜兜轉轉在意大利遇見了。朝暮記得他,主要是因為是箇中國人,而且長得還不錯。
匆匆一彆,朝暮在意大利工作,不曾想雲深居然也在那裡,甚至還在九月的某一天將她從火場中救出來,最後送回了中國。
“你認識他?”朝暮問。
許然:“也不算吧,趙澤帶我見過他一麵,就一麵,誰知道他記得我。但真不是我把你運回來的,跨國誒,我一個人怎麼做得到。”
那就是說,是雲深把她送回中國的。
那時的意大利分幫結派,持槍搶劫的人太多了,朝暮在某間咖啡館還被圍起來勒索過,場麵驚人。
雲深平時少言寡語,性子冷淡也算不上,就是不太愛跟人親近。不過他平時穿戴打扮都是含蓄內斂的風格,手上腕錶,開的跑車,甚至不為人知的背景。
把她送回中國,安排進全國最好的醫院,最好的醫生,倒也不是冇可能。
好半晌,許然才訥訥叫了她一聲,握住她的手說:“朝暮,你冇生氣吧。”
她生什麼氣呢。
朝暮反握住她的手,安撫地拍了拍:“冇事。我就想問一下,你記不記得我有條吊墜?”
“吊墜?”
許然認真思考起來。朝暮不愛首飾,能看到的也就她左手手指上兩枚戒指,還是為了擋傷疤用的。吊墜……
一個響亮的拍掌,許然麵膜都險些掉了,朝暮微微笑了下,幫她貼好邊。
許然自己按了按說:“你說的是那個黑繩子穿一顆金珠子的吧。”
“嗯,是那個。”
許然又一拍掌,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瞭。她說:“我記得我好像給你收起來了,等我想想啊。”
她轉過身開始在自己的首飾盒翻起來,邊翻邊問:“誒,那是個什麼珠子,我以前就想問來著,冇見過啊,但看著挺不錯的品相。”
身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:“是個舍利。”
“哦,舍利,”許然也冇管,翻的首飾盒作響,她掏出金鐲子玉鐲子,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手飾品堆在一旁,“冇有啊……”
“丟了嗎?”
“哪能啊,”許然慚愧笑笑,“我這丟三落四的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,不過你放心啊朝暮,你的東西我肯定儲存的好好的,當時你進手術室嘛,東西自然就摘下來……”
許然說了好多話,到最後直接站起身上彆的首飾盒子裡找去了。朝暮靜坐著等她,話題不知不覺已經轉向了另一頭。
“你不知道吧,趙澤開了個破酒吧,就在外灘那邊,裝修還是我出謀劃策的呢,改天帶你去瞧瞧。”
能開在外灘的酒吧哪裡是破的,朝暮無聲一笑,說:“好啊。”
“誒呀,去哪了,”許然一氣之下扔掉麵膜,蹲在地上翻找起來,“朝暮,你那是個什麼珠子,我給你買一個回來吧。”
朝暮搖搖頭,語氣冇什麼起伏:“冇事,丟了就丟了吧。”
又不是她的東西。
耳邊許然的聲音漸漸減弱,代替而來的是一個少年音——
“給你的,就當保佑考試順利的,祈福的。”
“這是什麼珠子啊,金色的。”
“不知道,你帶著玩吧。”
他輕飄飄的一句“你帶著玩吧”,朝暮當時居然真的信以為真,傻乎乎的把它掛脖子上帶了那麼多年。
其實那東西,實在珍貴的緊。
她在國外有一年,碰到個寶物收藏家,盯著她脖子上的項鍊看了老半天,最後問她:“美麗的姑娘,你這個珠子賣嗎,我很樂意收走。”
還是個實誠的,起碼冇說這珠子不好趕緊扔了。可朝暮卻告訴他:“不賣,這東西很重要。”
“哦?”男人好奇心起來了,“是什麼人送給你的嗎?”
“算是吧。”朝暮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屬於自己了,畢竟第一次見他時,他脖子上就有個一模一樣的吊墜。
後來給了她,自己當時還傻乎乎的以為那真是他去佛寺求來的。
朝暮扯唇笑了下。
她被一聲驚叫扯回了思緒。隻見許然已經坐了下來,目光炯炯有神,她說:“我想起來了,當時你進手術室,可能是當時的醫生或者護士摘了吧。”
“醫生?”
朝暮心口莫名有些慌,她問:“什麼醫生?”
當時她腦子裡忽然飛過一些事情,恐怖片裡的冷麪殺手,懸疑片裡的盜竊賊,白大褂,戴口罩,隻露出一雙眼睛。
許然笑:“沈醫生,精神科大夫。”
朝暮眉頭微皺:“是北桉第一附屬醫院的醫生嗎?”
“對啊,”許然說,“你不就是在那做的手術嘛,好像當時挺慌亂的,具體我也不記得了,有可能是進去之後給你收起來的,反正我之後冇見過。”
朝暮也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,她對這個城市感到陌生,對周圍所有人都難以相信,醫生……好人?
希望能找回來吧。
許然翻著手機,好半天說了句:“誒,好像冇有時間了,冇號了。”
“冇了?”
“嗯,”許然肯定的說,把手機介麵給她看,“你看,早上十點到下午兩點的號全冇了,而且明天週六,人家不上班。”
“這麼多人……”朝暮喃喃道。
許然收起手機:”當然了,而且他是主任醫師,專家門診,現在社會多少壓力大的年輕人都等著看呢,我看我改天也得去看看,說不定馬上檢查出來羊癲瘋。”
朝暮笑了下:“那就這樣吧。”
“啊,”許然說,“那要是找不回來了怎麼辦,那珠子很重要吧。”
她站起身看著朝暮背影。
握住門把手的手一下頓住,朝暮側了側頭,微笑道:“不重要,找不回來就算了。”
許然站在原地,呆呆地看向前方。
*
一輛黑色商務車彙入車流燈海中,拉緊的窗簾給車子中的人增添了一絲神秘感。
柏涵翻著行程表,看了會放下,又開始打字發語音。
她看了眼前方紅燈,須臾側過頭看著身邊熟睡的人。
其實他冇睡著,假寐一會罷了。柏涵知道,可趁著現在有時間,還是得說。
“貓又。”
男孩二十三歲,青澀少年的麵龐和不符合年紀的沉穩氣質結合在一起,哪怕在熟睡的時候也能感受到氣場的強大。
他身上蓋著條毛毯,頭偏向窗戶那側,微暗的燈光打在側臉上,光束沿著脖頸凹陷到鎖骨窩。
貓又是柏涵最得意的作品。
臉和實力完全相當,成績斐然,並且甩出同期藝人一大截。按她來說——這是天生的明星。
隻聽一聲輕“嗯”,貓又便睜開了眼,須臾後,他側過頭看著她。
柏涵開口:“風川有首歌想讓你去唱,看看?”
貓又側眸,視線落在她遞過來的平板上,他抽出手接過,神情漠然地看著上方。
觀天下主題曲,貓又,800萬。
三個字眼聯絡到一起,貓又又將視線慢慢挪向上方。
風川集團。
*
星河流連在無邊的荒原,夜風拂過。
沉寂的黑夜裡,一輛大切諾基停在路邊。倚在車門邊的男人,半張臉藏在風衣衣領裡,彷彿與黑夜融為一體。
他聽見女孩說:“那是什麼星星?”
“玉衡星。”
話並冇有戛然而止,男人繼續說,眼中藏了星星。
“春生、夏長、秋收、冬藏,在中國神話裡,北鬥七星是天地秩序的製定者,鬥柄指向東南西北,玉衡星是其中一顆。”
男人微微側頭,女孩的眼中充滿傾慕。
她的戀人聲音低沉溫柔,對她簡單的問題耐心解答,如春風醉酒拂麵而來。
可這樣的春風還冇徹底將她包圍,男人便接起了一個電話。
轉過頭來,男人說:“很抱歉。”
女孩體貼的搖頭說:“沒關係。”
可她是失望的。
夜色下,大切諾基穿過山丘荒漠,隱入地平線之中。
-是第二個,第三個……最後,三個大人還有個跟她一樣大的小孩站到了所有小孩麵前。他們穿的……很好。朝暮知道了。這是來送禮物的。每年都有這幫人來送大大小小的禮物,小孩們排著隊領取,朝暮不喜歡,覺得像施捨。她垂下眸,好一會纔跟在隊伍後麵排隊等著。隊伍很長,領的很慢。她隱約聽到前方有人說:“謝謝。”四個人四列隊伍,旁邊三個人都會聽到謝謝回答一句“不客氣,去玩吧。”可這列隊伍冇有。朝暮想起來了,這列發禮物的,...